米哈游塑造最成功的反派，让数万玩家不舍得他离开
成熟的反派角色塑造范例。 |
文/九莲宝灯
最近，《崩坏3》又发布了一段全新的剧情动画「阿波卡利斯如是说」。这段动画在B站引发了强烈的轰动，动画一经发布，有最多超过6.6万人同时涌入观看，留下了数万条弹幕和评论，动画也一度获得全站排行榜第1名的成绩。截止目前，动画的观看次数已达到约275万。
如果我们要探求这场轰动背后的原因，就不得不提及这段动画所讲述的主要内容：一个在《崩坏3》上线至今的五年里始终伴随玩家的、最大的反派「奥托」的退场。从玩家的弹幕和留言中就能看出，他们对于奥托这个反派角色有着复杂的情感：
在动画的弹幕里，玩家们一边和他告别，一边却在给这个“反派”加油。
在该动画以及相关视频的留言中，玩家对于他的评价也非常纠结。
还有玩家在相关的视频中这样评论这个角色：
那么，为什么这个角色退场会带来如此强烈的反响？米哈游到底是怎样使这个角色如此深入人心的？
01
一个烦了玩家5年的角色
实际上，这已经不是《崩坏3》剧情动画第一次引发轰动了。在此前，《崩坏3》剧情动画往往都能达到800万以上的播放量数据，其中，他们在2018年底发布的剧情动画《最后一课》，甚至曾创下上千万播放的记录。
这些视频总是能获得这么大的反响，除了制作的精良之外，另一个关键点在于，《崩坏3》的优质剧情一直都是这款游戏持续吸引玩家关注的重要内容，也是这款游戏长线运营的关键竞争力所在。而这些被做成动画的段落，更是游戏剧情中最关键的部分。
这次推出的剧情动画同样也是如此。从对剧情的作用上来说，奥托的退场显然意味着故事即将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同时，奥托的谢幕还伴随着关键角色的揭晓，多个剧情的高潮在这里集中迸发，也让玩家的情感达到最高潮。
但从玩家对角色的情感上来说，奥托作为一个“烦”了玩家5年的角色，他的落幕本身就足以引起轰动。
那么，《崩坏3》制作组是如何塑造奥托，让他招玩家讨厌的？
首先是他有着“滥伤无辜”的典型反派特质。
在《崩坏3》的世界观中，一种名为“崩坏”的灾难对人类文明的一直以来的发展都造成了关键影响。在这个过程中，足以左右人类命运的关键人物，就是奥托·阿波卡利斯。
从设定上来说，他初看有点像是一个“疯狂科学家”的定位。他是人类对抗崩坏的重要组织「天命」的首脑，但同时他也充满了野心。
为了能够让自己一系列宏大的想法能够完成，他一边对抗崩坏，一边又一直阻碍那些打算彻底消灭崩坏的尝试；他还让自己变得长生不老，从15世纪一直活到现代。
在他漫长的人生里，他不断地铤而走险。为了掌握与崩坏有关的技术，他进行了各种不道德的人体试验，同时为了获得权力，达成个人目的，他也不断地谋划各种无视安全的事件。他似乎视道德如无物，大量无辜的人因他而丧生。
其次，则是奥托针对主角团一行人有着更大的恶意。
他对故事中的主角团，尤其是主角「琪亚娜」的所作所为，更是他邪恶的集中体现。由于忌惮琪亚娜父亲的能力，他指挥其去对抗灾难，却又在关键时刻落井下石，导致琪亚娜母亲战死。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甚至主导了主角恩师「姬子」的死亡，只是想试一试这样能否使失控的琪亚娜恢复人格。
而琪亚娜本身，也是奥托手上不幸的造物——她并非自己父母真实的孩子，而只是一个为了崩坏相关实验制造的克隆体。
第三，他有着令人厌恶的性格。
奥托在故事中登场时，几乎总是一副看似优雅从容，实则高傲不羁的态度。他举止轻浮，喜爱自嘲。但这种态度近乎于对主角团的不屑和挑衅，配合配音演员赵路高品质的发挥，他的语气、态度被非常具象地传递给玩家，也就让这个角色“令人讨厌”的特点更加可感。
第四，他有着极强的存在感。
奥托作为《崩坏3》故事中由始至今几乎所有危机的始作俑者，制作组也有意地强化角色的塑造，增加他的出场，让玩家始终感受到他的存在。
因此，对于代入主角团一行人的玩家来说，奥托一直都是令人憎恶的角色。当他终于退场时，玩家感到如释重负，乃至高呼大快人心，就是很自然的事情。
然而如果我们只是说，奥托这个角色在剧情上比较重要，而且是一个非常坏的反派，显然并不足以解释他为什么能够深入人心。
那么在此之外，奥托这个角色的塑造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02
优质反派的基本素养
在我看来，任何反派角色，如果只是塑造成一个刻板单薄的纯粹恶，不免就入了下流。除了令人讨厌之外，优质的反派角色往往还具有一些其他的特质。
比如，他们需要让玩家感到压力。如果我们想要激发受众对一个角色的挑战欲望，那就不能让这个角色看起来弱小而愚蠢，这样会使得人们轻视他。因此，好的反派常常强大、执着，甚至充满智慧。
而想要让他们看起来具有智慧，他们就需要有一套自洽的价值观。在他们眼中，自己的所作所为并非恶事，而是正确的选择。只有这样，才能让角色看起来不至于愚蠢到失去了判断力。
由此延伸，角色的价值观也不能完全是“朴素善意”的反面。角色需要偶尔展现出人性的一面，玩家才有机会理解和尊重这个对手。
如果在此之上，如果反派角色还能有一些鲜明的性格特点，甚至在故事发展中遇到矛盾、获得成长，显然也会让这个角色更具真实感。
目标有了，那么《崩坏3》制作组是怎么实现这些要求的？
制作组解释了奥托做出一系列事情的动机。作为主教最小的孩子，他在家族中一直不受重视。而他的邻居——卡斯兰娜家族的女孩卡莲却一直将他看做很好的朋友。
这种只被一个人重视的感觉，让奥托对卡莲的情感变得扭曲而极端。当卡莲和她的家族遭遇不幸时，奥托总希望能够保护这个唯一“爱他”的人。
但卡斯兰娜家族肩负保护民众的重任，牺牲自我、保全他人是他们的性格。在这种情况下，奥托对卡莲的保护反而是一种阻碍，对他人毫无感情的奥托最终弄巧成拙，酿成卡莲死亡的惨剧。
这加剧了奥托的扭曲。他对这个无爱的世界更加冷漠，并将自己毕生的目标定为“复活卡莲”。他为此不择手段，也因此犯下了诸多惨无人道的罪行。
如果我们从这个角度看，奥托至少是一个执着且深情的人。他为了自己心爱的人，一直忍受着长期的孤独，并克服了大量的阻碍。只是他的这种坚持，最终造成了他的偏执和极端。
其次，制作组也充分地展现了奥托强大的一面。
这种强大不仅在于他所做的种种恶事，也包含了很多堪称“伟业”的功劳：奥托曾在中世纪研发出治疗大瘟疫的药品；他革新了腐朽的天命，使这个人类对抗崩坏的组织变得更加高效；他利用研究所得，不断提高与崩坏对抗的人类「女武神」数量和实力。而更关键的是，他还设法欺骗了崩坏的意志，使得人类从一场毁灭性的灾难中逃脱。
客观地说，作为一个反派，他甚至达成了“拯救全人类”这一多数故事中主角才会做的事。
从这些事迹，我们也得以发现奥托的第三个特点，他独特的价值观以及他智慧的一面。
他做的事情有善有恶，说明他并不在乎普世所持的善恶观，而是以自己的目标“复活卡莲”为唯一的准绳，衡量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
这种奇异的价值观赋予了他极强的执行力，同时也让他站在一个更宏观和客观的角度来看待这个目标。他就像是一台为了目标不断前进的机器，他对自己的情况非常清楚，他对外人的看法也非常客观，但他仍然愿意为了唯一的目标倾其所有。
奥托临终独白
就如同这次剧情动画的标题「阿波卡利斯如是说」所影射的哲学作品《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奥托的价值观，实际上接近于尼采笔下的“超人”。
这种绝对的理智和清醒，让他看起来似乎活得很通透，也让他智慧的一面可以通过谋略以外的地方表现出来。
03
从“布道者”到“殉道者”
但在我看来，前面的这些只是角色的基底，奥托的成长才是这个角色正反两面融为一体的点睛之处。
具体来说，他的成长体现为他对自己目标的不断重新认知。在我的理解中，奥托在最初对于卡莲的情感，确实是单纯的男女之爱，“复活卡莲”的目标也就如字面意思，是一个失恋者的妄想。
但随着他对于卡莲这个“人”的认知不断产生变化，他也逐渐理解了卡莲的价值观和目标，他复活卡莲，不再是为了重获自己的所爱之人，而是为了让遭遇意外的卡莲能够有机会重头再来，成为真正的英雄。
而到后来，奥托对于“复活卡莲”的理解又获得了更进一步的成长。他所谓的复活，从肉身层面的复活，变成了精神层面的复活。奥托希望成为“卡莲信念”的布道者，让卡莲舍己为人的英雄精神能够得到更广泛的承认，并且被更多的人所践行。
然而奥托的自然成长也在这里遇到了瓶颈。他虽然认同卡莲的信念，并企图用实际行动来传递这种信念的价值，但同时他的所作所为无疑又是一种对卡莲信念的践踏。他内心的这种矛盾始终存在，使得这时候的他需要一种外力来帮助他解开心结。
最终，由于主角琪亚娜确实达到、甚至超越了卡莲所代表的英雄精神，实际上也让奥托的目标得以实现。这时候，他不仅获得了最终的成长，也从主角团的对手，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站在同一边的人。
说到这里，我相信大家也不免意识到，奥托这个角色的设计本身，就与他在此处的退场早早绑定：他就像是主角团的教练，训练目的达到了，自然也就到了他的退场之时。
而他的退场本身，也正是完成这个角色塑造的关键之一——他的退场是自己亲自策划的。这不仅表现出他独特的价值观，以及他的强大和智慧，也通过这个角色的自我牺牲，表现出角色最具人性光辉的一面。
通过宏大的牺牲以及温柔的独白，这个角色从布道者成为了殉道者，也终于走向完整。
奥托临终独白
玩家评论
04
当一个角色退场时
当下国产二次元游戏的故事中，“发刀”这件事似乎尤其受到用户的重视，让一些角色经历痛苦，往往能够在玩家中激起轩然大波。而作为“发刀”最直接的手段，让一些着重刻画的角色退场，就成了一些故事的选择。
然而在我看来，任何角色以死亡或其他方式退场，都需要慎之又慎。简单来说，一个角色的退场时刻，至少需要具备三个关键点：
一、这个角色经过了较为完整的刻画；二、这个角色此时正处于故事发展的中心位置，被玩家们所关注；三、这个角色的退场会造成后续影响，例如推动故事发展，或者让主角团获得成长。
为了渲染幻想故事中世界的“残酷性”，有些故事会频繁地发刀。但太多轻描淡写、毫无意义的死亡，实际上反而使得故事失去严肃性。这样一来，无论在塑造何种重要的剧情，都无法有力地传达给玩家。
而在《崩坏3》的故事中，制作组不仅对角色死亡这件事非常克制，而且以死亡退场的角色往往都具备重大的剧情推动作用。
具体到本文的主角来说——奥托的退场不仅将故事推入了下一阶段，带出了故事中一直埋着的伏笔，他从布道者成为殉道者的过程，也完成了对这一角色的拔高，使其变得更加完整。
正是奥托这种合理的退场方式，才让这个已经塑造得相当立体的角色有了更大的能量，向玩家倾泻出强烈的情感；也让玩家开始尝试从反派的角度去看待、理解整个故事，获得一种多元化的视角。
对于游戏本身来说，奥托的退场不仅意味着故事的“可能性”会进入一个崭新的阶段，同时这种“再次启程”的氛围，也能够让玩家拥有持续关注这款游戏的新动力。
而对于米哈游的团队来说，通过对奥托完整而成功的塑造，他们也就获得了一个成熟的反派角色塑造范例，未来，他们塑造角色的手法可能会更加老练，这也就能帮助他们在如今越来越重视故事内容的二次元游戏中获得更多的竞争力。
游戏葡萄招聘内容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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